「小嵐,我是有勝社工,我到伯朗咖啡囉,你會過來嗎?」這段對話是我與小嵐合作的日常,而小嵐不能準時赴約的原因不外乎:睡過頭、搭錯車、時間沒算準等。但我心裡知道,他不是故意遲到的,單純是對什麼事情都抬不起勁,總顯得鬱鬱寡歡。
「社工,我的門號被停了,我要怎麼上傳我的作業?我爸為什要這樣對我?你叫他把門號恢復!」某天早上,當我還頂著沉重且昏昏欲睡的大腦呆坐在辦公桌前,隨手接起小嵐的電話,耳邊轟地一聲,接收到這一段情緒高漲的刺耳怒吼,硬生生地我拽回社工的工作日常。阿,再10分鐘就是上班時間了,待會跟爸爸了解一下情況好了。來不及整理甫被小嵐嘶吼的思緒,爸爸隨即來電說道「社工,小嵐有沒有聯絡你,我跟你講他都沒有遵守約定啦,所以我把他的門號停掉了……,我是不會幫他恢復的!」伴隨著小嵐與爸爸的輪番轟炸,耳邊再度響起的是一段來自打卡鐘的輕盈音符,揭示著上班時間正式開始。突兀的是,這樣優美的旋律與火山爆發式的親子衝突,兩者顯得相當違和;同樣違和的是,平時聲音細如絲的小嵐,竟然在稍早的電話中充滿朝氣。
慢慢卸下被接連轟炸的不舒服,我開始思索著這對父女究竟發生什麼事,以及我能夠做什麼讓他們可以好好地說,不至再用吼叫的方式持續互相傷害。經過幾次的個別談話後,小嵐與爸爸都不再用命令或嘶吼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舒服,而爸爸其實不是要為難小嵐,只是希望小嵐可以跟自己說說話,而小嵐其實也還是想親近爸爸的,但不太知道可以怎麼做。為此我邀請他們面對面並學習用適當的方式將各自的感受和期待向對方好好地說,也請對方複述一次所聽到的內容。終於,他們願意各退一步,爸爸承諾恢復小嵐的手機門號,而小嵐承諾會遵守手機使用的規範。
類似的親子衝突未來一定會再發生,我並不期待小嵐與爸爸會在一夕之間改變,但我同時也深信著,有了這一次的成功經驗,憑藉著他們對彼此的愛與關心,未來他們也一定能夠再討論出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相處模式,將火山爆發式的親子衝突,轉調為猶如打卡鐘般的輕盈旋律(CCSA北區工作站/李有勝社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