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故事

飄泊的浮萍-何去何從的阿銘

阿銘道出,自己英文很差,不想唸書,老師們希望他能進步,但是他想待在家裡,聽音樂、看電視,做自己想做的事。

身材瘦小、神情冷漠的阿銘,走進會談室,似乎透露出一股不安與吊詭:「你能怎樣?談有用嗎?」心理師表明,願與他一起面對青少年成長的困境。阿銘能了解老師們關心他,才安排會談。想了一下,阿銘道出,自己英文很差,很不想唸書,老師們希望他能進步,但是他好想待在家裡,聽音樂、看電視,做自己想做的事。將來到7-11打工,賺點錢,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阿銘出生於一個幫派家庭,父母離異,媽媽帶著他與妹妹,獨自生活,哥哥與爸爸住,極少往來,只知道爸爸家好像很有勢力,靠著拳頭可以做很多事……。而媽媽卻得常帶著他到酒店上班,看多了男男女女,發覺女人好像喜歡嫁給有錢人……,那是個不堪一提的童年!媽媽自顧不暇,那能適時關注孩子的需求。吸毒、偷竊、坐牢是爸媽常上演的戲碼。未來對阿銘來說,是不可探知的時空!踏入育幼院時,更不知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那麼,最熟悉的保衛戰術,就是來個橫眉豎眼,看誰敢欺負大哥的公子?誰多說幾句,聽不順,公子粗言以對;沒好處的事,能不做,就納涼去,不然就斤斤計較一下,那管人與人相處是互相互相的!
「家」未曾帶給阿銘心靈上的力量,成長的路上,會發生什麼?能抓住什麼?一片茫然!心理師納悶地說著:「人來到這世界上,要怎麼過日子?」阿銘睜大眼睛,卻搶著說:「每個人都有發展!」語氣是那麼堅定,與不服輸。
阿銘喜歡打籃球,總算有這麼一點能表現出年輕人的活力,心裡有股聲音,告訴他,將來可以當體育老師,但要怎麼做才能當得上?從沒想過,更沒問過,體育老師只教籃球可以嗎?阿銘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但其他運動項目,都跟他沒打交道。課堂上,他跟周公交情最深,上學,只是國民應盡的義務!其實,阿銘的課業表現仍有所為,心理師鼓勵不要放棄,他點了頭,似能領悟:探索志向是青少年發展的重任。

然而,「學校」對阿銘來說,似乎又有著重要的意義,那是可以交朋友的地方,被欺負時,有一群「壞」朋友會挺他,是他的好朋友;但有另一群「好」朋友看到他跟「壞」朋友在一起,就會閃一邊。生活就在無聊中一天天過,阿銘也有不甘寂寞的時候,偶而想來點鮮事:破壞公物、對同儕惡作劇。該賠償的就賠償,該處罰的就處罰,有時,老師沒有太多的責備,因為說了,可能白說。漸漸地,阿銘聽進去了,也看到了,別人所做的好玩的事,是聽音樂、讀書,怎這麼不一樣?阿銘心裡清楚,看A漫是他最投入的事,而且很糗的是,曾在學校無人處自慰被發現。沒有朋友可以互相激勵,也沒希望自己將來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成長的軌跡中,倒是看到了,上國中後,不會去玩小孩子的遊戲,課業上比較能專注,這算阿銘給自己的一丁點肯定。

心理師以對青少年成長的理解,說出阿銘的困頓,面對家庭、學業、人際、志向,有著強烈無力感!也肯定阿銘其實對自己的內心世界,有所洞察。然而,眼前的種種挑戰,不也正是人生必經歷程?阿銘再次沉思未來怎麼走?如果沒能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將會很遺憾、可惜!

擁有一群「壞」的好朋友,也許是注定的。在學校,有人看上他走路跩跩的,就來問要不要加入幫派?幫裡只要有誰被欺負,大家就去教訓對方,阿銘只需負責把風。一次阿銘被欺負,他們真的來「幫忙」了,當然,事後學校知道了,免不了大小過伺候!阿銘開始感到後悔了。

阿銘想起家裡的狀況,覺得媽媽怪怪的,整個家族也怪怪的,怎麼爸爸、叔叔、伯伯都被關過?社會上有那麼多的工作,媽媽為什麼一定要在酒店上班?有次,讀到一本書,書中描述的家庭狀況跟他家一樣,那家庭的孩子擔心媽媽老了怎麼辦?這給他很大的震撼,一時,整個人呆住了,久久無法言語。他也開始想,自己的媽媽老了怎麼辦?但從沒人陪著他一起討論這問題,阿銘就這樣走在人生的一個岔路,始終沒解,越來越像飄浮不定、尋不著立足之地的浮萍。
阿銘終究要面對未來,一條是走在法律邊緣的路(爸爸的路);另一條是能「做自己想做」的路,那一條才能讓「人生都有發展」?阿銘頓悟了,有些利益只是短暫的「爽」,卻帶來心理的不自在,就像吸毒,最後常走向偷、搶、賣身的結局,媽媽在酒店上班也只是短暫的快樂。更扯的是,最近走在校園裡,常有兩個人跑來,跟在旁邊,讓他覺得好煩,女孩子一見狀,趕緊閃避,他深感無地自容,難不成,跟那些「壞」朋友在一起,就真的看起來很「壞」嗎?他也很在意「好」朋友啊!阿銘冷靜思考著,該是走自己的路的時候,否則將難有機會發展自己的潛能,因此決定離開「壞」朋友。但容易嗎?會不會被毒打一頓?阿銘陷入強烈的憂懼,用什麼理由?想好好唸書?還是轉學(只能逃得了一時)?他們應該可接受唸書的理由吧?阿銘最後語氣堅定地說出,要自己想辦法跟他們談。心理師再次與阿銘整理這段期間的心境,贊許其自主性、及自我負責的態度。當然,接下來,阿銘得面對沒有「壞」朋友挺的日子,想辦法突破生活上的種種困難。

當阿銘決定不走父親的路後,心情變穩定,開始有笑容,對課業更能專注,雖然,仍會自嫌英文讀不好,但願意向課輔老師請教方法。同時間,他已學會了長泳,可一口氣游完3000公尺,游到臉色發白,無一聲怨言,正興奮期待參加萬人橫渡日月潭。「壞」朋友沒有為難,讓阿銘感到驚訝。能堅持走自己想要的路,對阿銘來說,是頭一遭,深感原來自己是可以作主的。漸漸,「好」朋友多了。奇怪?走路不會跩跩了,反而沒人欺負他,好像同學比較了解他了!阿銘驚覺,其實他不需要幫派保護!

阿銘知道未來人生的種種議題,要學習的很多,但自信心增加了,生活有了重心。雖然,他害怕別人笑他,把漂亮的女友拱手讓人,但他學到了,男女間互相尊重是很重要的;雖然,他最大的願望是當體育老師,但對攝影、烹飪也有些興趣;雖然,他沒覺察到,積極生活讓他不再沉耽溺於A漫和自慰,但他肯定自己內心世界變豐富了。心理師稱讚阿銘的神情不一樣了,變親切,有活力,眼睛炯炯有神。阿銘頻頻點頭,好不得意!相信,他已愛上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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