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故事

「叩叩叩，社工，我到囉！」呼喊聲從門後傳出，一位年約15歲的少年隨即步入辦公室。濃濃的眉毛一如往常地掛在他的雙眼上方1公分處，表情不若從前僵硬，變得緩和、柔軟；臉頰肌肉微微提起，劃出一道弧線，與上揚的嘴角、嘴唇併成一抹微笑。少年的手掌抓握著一卷皺褶，這皺褶與他黝黑的皮膚幾乎合為一體，以致於當他攤平粗糙的手掌時，我才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個褐色的信封袋，記錄著少年這些日子的辛酸血淚。

阿明3歲時因爸爸工作繁忙無力照顧而委由親戚照料，國中時又因親戚無法協助，輾轉回到台北再與爸爸一同生活；爸爸每天工作10餘小時，阿明白天也要上學，父子倆見面的機會不多，即便好不容易打上照面，父親角色的長年缺席，生疏地讓他們搭不上幾句話。一天，爸爸發現阿明為獲得更多零用錢而撒謊，盛怒之下抓起棍子後對阿明便是一陣猛打，受創的阿明又再次被送往陌生的環境──安置機構。

經歷數百天在安置機構的日子，爸爸承諾不會再對阿明動粗，願意讓阿明返家生活。阿明返家的那個深夜，他告訴我即便知道爸爸不會再動手，也沒有對自己惡言相向，他依然會感到害怕；在確認阿明安全狀況無慮後，網路彼端的我僅能憑藉著文字陪伴、安撫他。隔日，阿明賣力地四處求職，也幸運地找到了一份提供宿舍的工作；離家，開始自給自足的生活。

生活漸漸穩定的阿明，手掌的紋路因著繁忙的工作加深加粗，說話的聲音也不似從前那般急促，僵硬的表情柔軟了，嘴角隨著雙頰的肌肉上揚，散發著能夠自立生活的自信。阿明輕快地從皺褶的信封袋裡抽出薪資明細說：「社工你看！這是我這個月的薪水！花不完，我要存起來。」一邊幫阿明檢查薪資明細是否有不合理的扣除費用的我，心理一邊忖度著「我從半工半讀開始，走了六年才能自給自足，你這孩子，一個晚上就躍過了那哩路」，嘴角不禁吐了一句「孩子，辛苦你了」……。（CCSA北區工作站/李有勝社工師）